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红字

红字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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//朴佑镇: 
 
 今天的淋浴花洒特别不对劲,我闭着眼揉着头发上的泡沫,感受着水流过大的冲劲。这款洗发露我不太喜欢,香味还行,但总是刺激我眼睛流眼泪,可一出这个四四方方的浴室门,我又忘得一干二净,不再记得要把它换掉的咒誓。 
 
 被洗发水糊住了脸,我胡乱地够着毛巾,像盲人捞珍珠一无所获。这时我听见客厅传来响动,听脚步声是我那同住的室友,救兵来了——我扯着嗓子喊上:朴——志——训。 
 
 客厅里哗啦啦一片推倒声,不知他今天又是哪儿受了气。没等我喊第二遍,朴志训出现在浴室门口,我能想象他居高临下看着坐在小板凳上抱头流泪的我的样子,“赶紧的,毛巾帮我拿拿。”我摁着眼睛不让化学品再往里流,朴志训跨过我身边,把毛巾轻轻盖到我肩膀上,现在他又温柔而安静了。 
 
 终于,我又重见光明,朴志训还在旁边,我冲他打了招呼:嗨,你这是,翘班呢?朴志训自然地递过吹风机给我,整个人看起来累极了,靠在墙上抬眼看我,嗯了一声。吹风机的热风吹得我昏昏沉沉舒舒服服,吹毕我一撩秀发,哎哟看镜子里这帅哥,清爽靓丽,就是旁边还站着个忧郁的帅哥,令人不得不注意。 
 
 我搂着他肩膀往客厅沙发一滚,掐掐他的脸,问:说罢,怎么了? 
 
 朴志训这时还假惺惺地说没什么,眼睛还盯着我。“那几个神经病又找你麻烦阿。”我知道他就想我说这个,果然,他很明显地笑了,“很烦啊我”他舒服地叹口气。 
 
 我有时真觉得朴志训这样挺可怜的,想骂人还得让别人先开口,要是我不在、或者换个读不懂他心里小九九的人,他可不得憋死。不过他心情好了以后的笑脸我还是挺喜欢的,明晃晃、羞答答、眼睛弯成月牙湾,永远不会枯竭的那种。我用肩膀碰碰他,真心地安慰道:算啦,工作就是这样,别跟他们一般计较。 
 
 朴志训点点头,靠近我好像让他很安心,他凑过来凑过来,直到我们之间只剩下一个旺仔小馒头的距离,他又精确地刹住了。“佑镇啊,那个…”他张嘴说话,却被突然响起的门铃声截住,我俩面面相觑,半晌我突然反应过来,立马跳下沙发去开门,一边解释道:之前我说的那个前辈过来了。 
 
 朴志训耸了耸肩,回到精致疏远的表情。 
 
 不用半个小时,黄旼炫就已经放好了所有的东西,他本来带的就不多,也只是暂住。我跟着帮忙,把床铺在我房间地上铺好,正打量着他带的玩偶靠枕,旼炫哥进了房间还掩住了门。他安静的移动到我面前,抱了我一下,轻轻的草木香在我鼻间绕了一圈,我有点不好意思地推了推他。“这儿又不是公司,”他憋着笑意,“你没有想我吗?”,旼炫哥令我惊奇的一点就是,他把多情的话说的很自然,我想我当下的表情看起来一定很僵硬,虽然内心其实很受用。 
 
 光线昏暗,气氛正好,我想想这时间接个吻也不错。手刚搭上去,朴志训一推而入,力道强到仿佛破城门大开。 
 
 旼炫哥的手还揽着我的腰,他转头看着朴志训,动作却没有收起来。他俩都不说话,我只好硬着头皮开口打哈哈:晚、晚上吃什么好。 
 
 “我出去了”志训头也不回的走了,也不把门带上。旼炫哥看着门口,我正以为他发呆呢,后腰突然一阵收力把我往前一压,旼炫哥俯下头来,亲了一下我的耳朵,满意地看着我无法自制地脸红,然后熟门熟路地与我亲昵。他让我很舒服,这是实话。 
 
 “志训好像不怎么喜欢我”旼炫哥看似无意地顺嘴一说,我正整理自己弄得乱七八糟的衣服,听了这句话突然乐了,他和朴志训还是挺有共同点,说话都说不全,总让人想再跟一句:所以呢? 
 
 “我喜欢你。”我说,说出口后还是有点不好意思。 
 黄旼炫愣了一下,随即小鸡嘬米似的点头,满脸傻瓜笑容:行。 
 跟公司里那个用十三次“再改”把下属逼到痛哭的形象判若两人。 
 
 仔细想想,跟旼炫哥表白还是朴志训建议的,那时我只是开玩笑说,新来的上司很照顾我,朴志训咂咂嘴,说“莫非你的春天来了”,没想到后来我和这位春天先生真的好上了。春天先生让我确定了很多事,比如我是真的可以和男人恋爱,像动物那样。 
 
 上学的时候我只对体育课有兴趣,在文化课上努力保持着礼貌不打瞌睡,脑子里就循环着一些关于宇宙和自我的事,想得太深还吓到自己。朴志训坐在我右前方,我时常无聊了就拨弄他后脑勺的发旋,他毫不留情啪得反手给我一锤,声响太大,结果我们两个被老师叫出去罚站,在走道里数窗外树上的鸟。 
 
一片叶子飘进楼道里,朴志训转头看我,跟我说秋天来了,我心里嗫喏一声,真是没有比他更适合说“秋天来了”的人了。 
 
我俩成年那年朴志训失恋了,他不管不顾地喝了很多自己承受不了的酒,扯着我发疯,但又没有一滴眼泪。我一边佩服他一边挡着他连珠炮弹般的提问。 
 
佑镇啊,我哪里不好?我哪里好?我这人怎么样,嗯? 
 
我夸他:你很好看啊。“好看个屁”朴志训说,他是真醉了,差点把我笑死。我突然想起“秋天来了”,就跟他说:你呀,你是最适合宣告秋天来临的人。朴志训显然被我的话弄迷糊了,他安静着思考了一会儿,突然兴奋起来:嗯!然后歪歪扭扭走到人群中央,仗着他那张不会让人怪罪的脸,笑着大喊:各位,秋天来了! 
 
我赶紧去拉他,他还继续喊:冬天也来了!夏天来了!春 春天还没来!周围人纷纷看过来,小声议论着。 
好不容易一番折腾,我把他拉到角落里,朴志训还朦胧不清地问我春天怎么还没来。我只好胡乱应着:来了来了,就在这里。 
 
一双手扳过我的肩膀,对上朴志训雾气深深的眼睛,我吓了一跳,正想说话,突然眼前一片阴影,他快速地把嘴唇贴了上来,湿润,轻快,磨蹭了几秒,我甚至还尝到了一丝酒味。见鬼了,我也没有推开他,因为他醉了,也许他把我当做了谁,也许他现在难过非常,也许他是个混蛋。 
 
隔天他好像忘了这个插曲,我却从此平白成了怪人。 
 
气人呐,再给我一次机会,我会使劲浑身解数回吻到他羞愧自尽。 
 
后来我们也一直在一起,大学,毕业,工作,他一直感情生活不断,时不时还给我做情感辅导,劝说我要敞开心扉,为爱而爱,男女一样,世界大同。他以为我只是单纯地为性向发愁,不知道每天对着他就足够让我发愁,志训真的是个好人,和我又很处得来,只有这种时候我会有点讨厌他,是啊,我本来可以简单地、简单地生活。 
 
所以说黄旼炫救了我也不为过。我也不担心是否我不如他喜欢我那样地喜欢他,我知道我只要努力去做,就能做得到。再说黄旼炫,真的是让人充满信任感的恋人,我至今为止也不明白他怎么会那么喜欢我,我问过一次,他只是说“就那样了”,还好这个回答也让我挺满意的。 
 
没错,你要问我为何会如此,为何做此事,很多时候我只能回答你:我也不知道,反正就那样了。朴志训知道我和黄旼炫交往了以后也问了为什么,我也是这样回答。 
 
 
 
 
 
 
//朴志训: 
 
佑镇不知道的是,我早就认识黄旼炫了。 
 
大学毕业后,我找了份清闲的工作,工资也不错。闲暇之余总想着再干点什么,刚好朋友开的酒吧招兼职,我就去了,二四六晚上唱两个小时歌。 
 
我唱歌好不好也许每人想法都不同,但是效果却很好,我驻场的时候几乎每桌都满人。就是那个时候我认识了黄旼炫,和他的男朋友。我敢这么说吧,在场颜值排前五名的,我、黄旼炫、黄旼炫他男朋友就占三个。他男朋友好像很喜欢我,每次我驻场都能看见这个笑眼弯弯的清秀男生,有时黄旼炫也会一起来,有时不。 
 
后来有天,清秀男生过来和我告别,说他要去很远的地方。我也有些惋惜,感慨以后看不见这么养眼的情侣了。男生对我笑了笑,说他俩分手了,他还特意叮嘱了黄旼炫以后多来给我捧场。后来我只见过黄旼炫一次,坐在以前坐的位置,也不看我,我可以百分百断定他是来怀念旧人来了。 
 
所以后来朴佑镇给我看照片的时候,我是生气大于吃惊的。朴佑镇怎么可以和一个有着难忘恋人的经验者在一起,朴佑镇可是第一次,对方应该也是第一次才行,两人各自都是纯白的情史,然后为对方付出炽烈璀璨一往无前的热情才行。可这个黄旼炫,谁知道他还爱着谁。 
 
我在酒吧里瞥见过他亲吻别人的样子,他也会这样和朴佑镇腻歪在一起吗?谁会主动,谁会更加强势?他们会发展到哪一步?怎么能这样? 
 
黄旼炫因为要搬家,到我和佑镇的房子里暂住,一次佑镇不在,我忍不住和他聊起来。他依然是文质彬彬的样子,也不会假装不认识我:好久不见,酒吧生意还好吗? 
 
我直截了当地问他是否已经和上一段感情整理清楚。 
 
黄旼炫像看小孩儿似的笑了,说:我也有再爱的权利。“况且”他接着说,“我是真的很喜欢佑镇。” 
 
他盯着我,不知怎的我反倒有点心虚。我不知道大家会怎么想,一个人当着你的面言辞凿凿表露心意,就差对天发誓,反闹得我好似在阻拦这段姻缘?我轻哼一声,快速收拾了一下上酒吧去了。 
 
佑镇不常来酒吧找我,他来的时候往往客人就少了,我开玩笑说他招霉运,被他一顿掐。不过他坐在台下看着我时,我感觉很好。万一我跑音了他还会笑,如果坐的近一点,我还能看见他笑起来露出来的虎牙,然后我就拉也拉不住的跑得更厉害了。结束后他递给我一杯温水,我却拿过他喝剩的半杯啤酒一口干完,看见他略微变化的表情,靠在他一侧感谢他的照料。 
 
我知道佑镇对我有点不一样的感情,虽然不确定是什么时候开始,但的确有。朴佑镇实在…太藏不住心思了,虽然我觉得他这点真让人喜欢。酒吧的灯光很暧昧,我就近打量他的脸,从鼻梁到唇峰,心想黄旼炫可真讨厌,也真好命,朴佑镇这么可爱、又有趣,能拥有他的初吻真让人羡慕。我自然的移开目光,只有我自己知道,自己是一个多么容易动摇的人。 
 
夜风习习,星光胜意,我俩一起走路回家,我实在怀念这种不紧不慢并肩而行的感觉,就好像我和佑镇还在高中,还在大学,这样沿路走下去永远不会变老。他总是侧头看我,又不掩饰,搞得我没法不注意,忍不住转身问他干嘛。 
 
“哦,”他有点犹豫,“你嘴边口红出来了”他指指我的嘴角。说真的,我心底的雀跃马上低落了下去,我还以为…。 
 
因为驻场时灯光的原因,我会稍微盖点颜色在自己惨淡的唇色上,这次可能是忘了擦。我随便用手背抹了一圈,朴佑镇看得啧了一声,伸过手来帮我仔细地擦拭,中途还拍开我自己想要帮忙的手——他在演什么霸道总裁?——我竟然也乖乖停住了。 
 
他靠的很近,纤长的睫毛可以看得一清二楚。我俩站在大街上,只有我在感受这种旁若无人的亲密,有种偷窃般的快感,真可惜他不能与我共享此刻,虽然我们都在此刻之中。 
临近家门,我抬头便见窗户里透出的暖洋洋的橙色灯光,突然觉得本来属于我和朴佑镇的家,现在有一个人在等我们这件事很搞笑。这个想法里我执意去掉了很多信息,比如那个人是朴佑镇的男朋友,比如不是在等我们、只是在等朴佑镇罢了…我看着熟悉的楼栋,意识到在这个故事里自己的存在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失。 
 
别以为我不知道黄旼炫的小算盘,噢,也许是这对小情侣的小算盘:先是暂住,等黄旼炫的新家装修好,肯定会让朴佑镇搬过去,然后我是不是得找个小点儿的房子,不然房租我大概会付不起。 
 
我可真是个狭隘的人,不是吗。 
 
注意到我轻轻的叹气,佑镇停了下来,等着我开口说话。我想了想,似乎也没有比现在更好的时机,我劝说自己、这是为了朴佑镇的人生幸福,而不是我自己说不清道不明的私心。 
 
“‘即使是你最爱的人,他的心里也有一片你无法去到的森林’,你听过这句话吗?”我的声音盖在夜影下,显得凄凉。 
 
佑镇没有说话,我不知道他在思考这句话、还是在思考我为什么要对他说这句话。 
 
“你知不知道…”黄旼炫他曾经有个很相爱的恋人,我正欲开口,朴佑镇打断了我:我知道。 
 
“我往那儿走过,我看着它就在眼前,但是没有路。” 
 
佑镇看着好奇怪,我记忆里没有见过这样的他,说着让人不明白的话,挂着不是滋味的笑容。我说你讲话讲明白点,哪儿跟哪儿呢。 
 
他看着我摇了摇头,低低地说:没有路。 
 
然后这没义气的小子顾自上楼了,我呆呆地看着他的背影,从楼灯亮起到楼灯灭掉。 
 
那天晚上我没能睡着,翻来覆去地想,要是时间倒退到我与佑镇还没遇到黄旼炫的时间…不,就倒退到刚刚我和佑镇站在楼下的时间也行,我要是开口跟朴佑镇说我喜欢他,我不喜欢他和别人在一起,如果我这么说的话事情会怎样? 
 
第二天我在卫生间发现了一样新出现的东西。朴佑镇以前用的那款洗发水不见了,取而代之一瓶小巧可爱的香波,瓶身上大大的字“防泪配方、妈妈放心”,我当场笑了出来。我笃定这不是朴佑镇自己买的,也不是我,那还有谁呢。 
 
黄旼炫的声音在我脑海响起来:况且我是真的很喜欢佑镇。 
他表露的真情让我尴尬,我说“你怎么证明?”自己也觉得自己有点幼稚,黄旼炫略微思考了一下,“这大概就是‘物证难寻,心证可鉴’了。” 
 
我不是不信他,就是因为信他这句话才郁结。 
 
而且我想请求他把这句话授权给我,因为我才是真正的“物证难寻,心证可鉴”。 
 
 
 
 
 
 
 
//黄旼炫: 
 
 
我和前男友去朴志训的酒吧听歌时,他曾经跟我说:你看台上那个,是我喜欢的类型耶。 
 
我看看朴志训,单手给自己打着拍子唱‘Only when I sleep’,灯光一束打在他的衬衫上,显出透明窈窕的气色来。“嗯,也是我喜欢的类型”我故意说,果不其然收到恋人的瞪视。 
 
后来我遇到佑镇,发现所谓“喜欢的类型”这一说法也非常不准确。佑镇并非那种初见灵动的人,但却一步步准确地踏中我的感知点,到了某一天,就像一直在慢慢升温的水刚好迈过了100度的界限,平静的水面一瞬间开始沸腾一样,我对他的爱意也全面爆发、收也收不住。 
 
佑镇对我貌似突然的感情还很不解,我心想,这孩子不知道自己一点一滴的积累在无形之中可以把人彻底改变,也可以说是高手了。 
 
有天我们约好在楼道里悄悄见个面,刚见五分钟还什么都没干呢,被一个女职员“逮个正着”。啊,虽然我的说法是我俩什么都没干,但要是听佑镇的说法,可能是“(我)又搂又抱(他)”,总之,我俩都慌了。一个是入社不过一年的新人,一个是刚调任过来也没多久的部门经理,在黑漆漆的公司楼道里,阴影重叠,哦还是同性,我想这个趣闻能造福很多百无聊赖的同事。 
 
然而风平浪静,我有点惊讶。我问了佑镇,他说他去“威胁”了那个女职员一把,“我说前辈你肯定看错了,如果把看错的东西传一个字出去,前辈私自拿走内部资料的事也会被大家知道哦……我这样说的!然后她就什么都不说啦!”佑镇把当时的场面描绘了一番,自信满满,我看着可爱,也暗暗惊讶于我觉得很纯真的小朋友居然也会威胁别人——对着这张同时具有乖顺和反叛的脸,我眼前一瞬间闪过旧情人的样子,顿时怀抱一松。 
 
 佑镇也许感觉到了,他拥抱了回来,头埋在我肩膀上,嗡嗡声从我耳侧传来:哥,你别担心。 
 
 他以为我还在为恋情暴露的事担心,我说我不担心、我无所谓。他笑了一声:那可会很严重的,怎么会无所谓。 
 
我自认与他交往来都是全心全意、但刚才一瞬间对曾经的闪现让我产生了一点点的自我怀疑。等到科学可以分析人类感情的那天,我一定要提问:一个人可以真心诚意地、毫无羞愧地、合情合理地、同时爱两个人吗? 
 
 
除了这个小插曲,我和佑镇的恋情进展得还是顺利的。如果再排除掉朴志训的话。 
 
我有的时候真的好奇,这两个非常不同的人是怎么走得这么近的。看着他俩喝啤酒吹牛,在超市里买这买那,互相推搡又靠在一起看电影,我就像剧外观众一样啧啧称叹他们情比金坚的友谊。然而当我分别与他们相处时,又分明能感觉到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人格。 
 
而且最有意思的一点,他俩彼此对对方都有点意思,被我看在眼里。 
 
佑镇本来就很好猜,朴志训…我几乎可以肯定他是故意表现出来让我知道的了,小屁孩一个,自以为很聪明其实笨的要死。 
 
有时我弟控情节发作时,看着他俩也会产生种“哎,他们对彼此真是特别阿”的可惜感。但当我和佑镇眼里互相只有对方,汗淋淋湿漉漉,我不停地把人往回带、佑镇揪着床单不放手的时候,我就想:去他的朴志训,找死吗? 
 
太凶了,真不像我。 
 
事毕我和佑镇一起躺着,又累又困又舒服,我脑子不灵清了甚至还想:要不把我前男友介绍给朴志训吧,挺搭的…我也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把“朴志训”三个字说出嘴巴了,佑镇一下支起身来,睫毛还湿的,眼睛盯着我,我立马给吓醒了,正想解释…佑镇又好像没清醒,头往我身上坠,嘴里嘟囔着:志训… 
 
真的去他妈的朴志训! 
 
我再也没睡着,一下下顺着朴佑镇因为喘气而起伏的背脊。 
 
我不怪佑镇,他对着我时都是只看着我的,这我能感受到。但是他心里有一种、也许他自己都意识不到的与我无关的执念,我也能感受到,虽然不清楚细节,但我大概能推测出佑镇能和男性交往是托了哪位的“点拨”,但我不知道这种“点拨”残留的影响还在哪个程度。要守得云开见月明的人是我,还是佑镇? 
 
过了不久就是情人节,佑镇在餐桌上提议去朴志训的酒吧过,我和朴志训像什么秘密战友一样对视一眼,都不太情愿。朴志训说不想被情侣虐,我说要照顾单身人士的感受,佑镇看了看我和朴志训,可能疑惑今天我和他怎会如此合拍。 
 
“可是,志训那个酒吧还挺有情调的,哥没去过吧?”佑镇一边说一边低头在面包上挤奶油,我心里咯噔一下,朴志训一边伸手帮佑镇捏奶油、一边给了我一个灿烂的微笑…我随即搂过佑镇肩膀、还他一个更如沐春风的笑容:行,就去那里。 
 
我问心无愧,现在也可以这样说,但是当我站在那个熟悉的位置,一抬头就可以看见朴志训在台上拿着立麦装模作样,还是有些恍惚的。佑镇会迟到,我和我准备的花束安静地坐在朴志训留的位置上——是的,我的老位置——贴心如朴志训真令人感激。 
 
他今天还是唱Only when I sleep,今天我特意听着歌词,逐字逐句品味其中深意。我现在慢慢开始了解朴志训,是个可以拿微风当武器的人,他一圈扫视过来,眼神停在我这里,又迅速避了开来。他唱的很顺利,注意着技巧,听着精致,但不足感情。 
 
突然他飘移的眼神有了个定点,他迟了一拍,“got me spinning round…”这句落了一个round,我顺着他的眼神回头看,是佑镇来了,他们隔着一个大厅的距离对望,而我坐在原地,听着朴志训瞬间失去所有水准、勉勉强强踩在音上的歌声持续不断,差劲却动人,他不再是在对我示威,不再是因为我的出现产生的竞争意识,这个场景里已经没有我存在,朴志训在跟佑镇告白。 
 
我听得出来。 
 
我把我的花束留在了位置上,起身离开了酒吧,我想这是我最后一次来这里。 
 
后来佑镇给我打了很多电话,我只是说突然有事。搬出他俩的房子的那天,朴志训交握着双臂靠在门上看我,我搬完最后一箱,想和他握个手,毕竟他这段时间也挺辛苦,我能理解。他踌躇了一会儿,问我和佑镇最近是否出了问题,我点点头,说“我要公派到美国去了,我想让佑镇和我一起去。” 
 
然后如我意料之中的,朴志训变了脸色,身子也站直了。 
 
“他说要考虑”我笑笑,朴志训咬着牙说:“你在威胁他么。” 
“我希望他做决定。” 
“他不是已经和你在一起了吗”朴志训的神色竟有些委屈,我闭了闭眼,忍住心软的冲动,慢慢地重申:他得做决定。 
 
我轻轻上去拥抱了一下朴志训,他个子比佑镇稍微矮一点,我俯下一点跟他说:不管怎么样,迟或早,我们都会幸福的。 
 
 
 
 
 
 
 
//朴志训: 
 
 黄旼炫误会大了。他保准以为朴佑镇要和我双宿双飞了,作为悲情男配的他就打算把自己“流放他乡”。我真的没想到,他这么狠,要朴佑镇在我和他之中选一个,而且是带着更大几率选我的消极预想。 
 
那天在酒吧,黄旼炫不告而别,佑镇垂着头跟蔫了的狗尾巴草似的抱着那捧花。我说你现在坐的这个位子,是黄旼炫前男友的。 
 
朴佑镇抬头看我,我继续讲,讲黄旼炫和他前男友如何恩爱,我以为佑镇会吃惊会不高兴,但他只是很冷静地看着我,看得我心虚。“志训,”他打断我,“你怎么老是假装坏人”。 
我根本听不懂这人在说什么,但是好像有燃气在我周身爆炸一般火热,我急急忙忙站起来往外面走,朴佑镇三两步跟上来,拉着我往小包间一推,甩上了门。“志训,现在我要向你要一样东西,然后我们就谁也不欠谁了。”他说,伸手抹我的眼睛,我才发现什么时候我又哭了。 
 
哎咦,我推他,他又不动,我跟他道歉,他也不理会。 
 
“我梦见过你很多次”朴佑镇开口道,“你以前亲过我一次,但是你忘了。” 
他继续说,“我也想过我们是不是可以试一下,志训,毕竟有那么几次你也感觉到了对不对?”我挣扎着说:我没有。 
朴佑镇顺了一把我汗湿的刘海,笑着说:你怎么老是想着置身事外。 
“但是我不能在原地转圈了,志训,我遇到了一个往前走的人,我也在往前走了”他说着,我的眼泪啪嗒啪嗒不能自制地掉下来,佑镇捧着我的脸,温柔地看着我,说:我本来想说,我要把你当年的吻要回来,放下这些年吊着的心思……但是想想不行呢,我有男朋友了,除了他我不能再吻其他任何人。 
 
“我爱他”朴佑镇还拎着那束花。 
 
 
我能不能很不要脸地说,我的初恋到此为止了呢?朴佑镇拒绝了这个说法,认为我在给自己美化回忆,这人越来越严格了。我还是很不希望佑镇跟着黄旼炫去外国,“不是我说,你又不会英语”我直接质问,朴佑镇晃了晃手里的口语一千句:I’m fine,thank you. 
 
…… 
 
因为签证的原因,黄旼炫先飞去了美国,我也去机场送他了。他美滋滋又抱歉地看着我,说需不需要把他前男友的号码给我,我也不是吃素的,看着朴佑镇从过来、故意大声问黄旼泫:你哪个前男友啊? 
 
朴佑镇:前男友? 
黄旼炫赶紧说:在说志训的前男友呢。 
 
…… 
 
 
 
 
 
 
 
//朴佑镇: 
 
提交完去美国的申请,我算是松了一口气。人事部的姐姐我很熟,正是当时在楼道里抓包我和旼炫哥的,虽然我在旼炫哥面前说的自己很厉害,实际上,我是很诚恳地请求了这位前辈:我们是真心交往的,不会麻烦到任何人,希望她能保守秘密。还被这位姐姐笑话我用的是哪个年代的老派话术。 
 
她隐约也猜到我申请外派的目的,问美国可不可以结婚。 
 
老实说我完全没有想过那个,自青春期起长久的困扰以来,我仅仅想过自己会不会孤单一辈子,别说结婚,就连恋爱也很少想。 
 
知道我要去美国后,志训就闷闷不乐,我和他上次好好谈了一次后,似乎更亲密了。我还记得刚上大学后,我们窝在宿舍里看电影红字,最深的印象就是李恩珠在台上唱Only when I sleep的场景,我使劲摇晃朴志训说“这就是我的人生曲了”,他还挺无语的。影片末尾关在后备箱的情节的确有些吓人,我虽然平常咋咋呼呼,但是其实胆子不大,夜里就睡不着。朴志训从下铺爬上来,挤在我身边,一言不发继续睡觉,我的胳膊微微碰着他的皮肤,温暖的凉意,甜蜜的苦涩。 
 
我没想到他还会唱这首歌,他在酒吧台上看向我,我好像得到了一个回应,足够平复我的委屈。后来我们约定要作彼此墓碑前有资格第一个献花的人。 
 
我以为这个约定会令旼炫哥吃醋,但他只是说,没事,反正我会和你一起死的。“我觉得我身体应该比哥好…”我还没皮完,就被旼炫哥挠了下巴。我收拾行李时带上了那瓶“防泪配方、妈妈放心”婴儿专用洗发露,这还是有一天志训提醒我的,不然我真的没注意洗发露换了,不过洗发露在海关被拦下了,我说给朴志训听,还被他嘲笑。 
 
志训没来送我,他在来的路上车子和别人发生了刮擦,直到我上飞机,他才急匆匆打来电话,却好一阵沉默。 
 
空姐一排排通知关机,我抓紧对朴志训说了句:我会想你。志训在那边也马上回答:我会更想你…然后我听见那边有谁噗嗤笑了一下,电话被朴志训愤怒地挂断了,我一路都挺担心他。 
 
旼炫哥举着一个大牌子在出口等我,我一眼就望见,越走近他我越有种奇妙的感觉:一个月没见,我好像又变高了。 
 
我来到他面前,旼炫哥悄悄问我:客人,要打车吗?我四周望望,问他:客人现在想和你接吻,会很奇怪吗?旼炫哥笑着拉近我“嗯,会很奇怪”,然后我们之间剩的一点间隙也没有,行李就那样扔在地上,旁边响起一溜口哨声。 
 
 
 
 
 
 
 
End 
 
 
//番外 
//黄旼炫: 
 
我和佑镇来了美国也大半年了,一开始我还担心佑镇会适应得不好,结果他好像比我更自如。 
 
我经常下班时在社区篮球场看见他,和一群白人黑人一起打篮球,光着上身,露出结实平滑的躯体,和男人们勾肩搭背、进球了还互相撞几下胸(?),鬼叫几声,总之看得我很不满意。 
 
晚上我暗戳戳提起这件事,“佑镇啊,你最近是不是…变黑了?”,佑镇嚼着东西,疑惑地看我,仅仅他一个单纯疑问的表情,我就不忍心打击他的兴趣了,咬咬牙又把话咽下去。就是后来交流感情的时候狠了点,佑镇咬了我肩膀,话语不清地抱怨:……啊 哥 …你干嘛阿…… 
 
 第二天中午我给朴志训打电话,我们关系好了很多,很多时候我甚至都向他讨教关于佑镇的事,毕竟他还是这世界上最了解佑镇的人。那边一接通,我就赶紧问:朴志训,在干嘛。 
 
 那边传来一个我第一次听的男声:志训在睡觉。 
 
 嗯?我看了看时间,突然意识到朴志训那边应该是大半夜……“你是谁?”我吃惊地问。 
 
 那边的声音隐约带着和我一样的地方口音,明显地不爽了:你是谁?(重音还放在你字上,我立刻发觉这是位和朴志训关系不一般的人) 
 
 “打扰了”我识相地挂了电话,立刻给佑镇分享这个八卦,谁想他懒懒地说他早知道了。“你今天还要去打篮球吗?”我小心地问,“运动是很好但是…可不可以不要脱衣服”我想我的声音听起来委屈巴巴的,交往越久我也开始会撒娇了。 
 
 佑镇在电话那边憋了一会儿,无奈地答应:我知道了,…而且因为某人的缘故我今天也没法脱衣服。 
 
 我开心了,“我爱你”也马上脱口而出,隔壁经过的金发美女同事冲我眨了眨眼睛,用嘴型说:hwang,你好浪漫。 
佑镇支吾了一下,只是叫我晚上早点回家,我很有耐心地等着,终于他自己还是小声回答了。 
 
 “我也是。” 
 
 
 
 
 
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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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次尝试三角恋 不知道大家觉得怎样?
有时在想,是人设大于剧情还是先表达清楚自己想传达东西比较重要 大家怎么想呢
再次祝新年快乐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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